《告御状》四十六,首赴杭州
四十六,首赴杭州
八月二十日,林钟英见老父亲病情已趋于稳定,决定奔赴杭州。
自从按察使朱理在温州给林温氏与林咏莲验伤,并嘱咐林温氏,要她叫儿子自己来杭州告状后,林钟英一家人都觉得遇到了青天包公,认为这场官司现在有了转机。同时,庄以莅与许鸿志的屈死,也激起了林钟英的义愤与鸣冤告状的胆气。
林钟英肩背包袱,在堂前拜别父亲林志裕、母亲林温氏。
林钟英:“你们多保重,不孝儿走了。”
林咏莲站在一边,把林钟英搀扶起来。
林志裕:“钟英,你一路小心就是了。”
林钟英满怀信心地说:“儿子知道。依照按察使朱理大人给我们验伤,并嘱咐我去杭州找他告状的语气态度,看来这场官司我们是不会输的了。”
林志裕轻轻摇摇头:“官府的事情难说,变化莫测。官司是输是赢,现在谁也摸不准啊。”
林钟英愤然道:“摸不准也要告!庄以莅为民反贪,死都不怕。我家横遭惨祸,我还能怕告状吗?”
林温氏:“儿啊,不管官司怎么样,你都要早去早回。”
林钟英:“是,我知道。咏莲,在家要听爷爷、奶奶的话。”
林咏莲:“嗯。”
林钟英从平阳冒着酷暑时而步行,时而乘船,穿过了雁荡山、括苍山、会稽山,渡过了飞云江、瓯江、富春江。一路起早贪黑,风餐露宿,晒黑了皮肤,磨破了双脚,千辛万苦,于八月二十七日来到了有着人间天堂之美誉的杭州。
他没心思欣赏夕阳下雷峰塔的晚照,也没有情绪领略秋风中灵隐寺的暮鼓,西湖的诱人美景,也无意赏玩。他报仇心切,胸中满怀着对贪官污吏横行霸道的仇恨,一心要打赢这场官司。
打听到按察使衙门在西湖北岸边,他也就在西湖附近找个小客栈住下。由于原来在家写好的诉状已经在路途上被大雨淋坏,他当即向店家借了笔墨,重新拟状。
好在诉状上的言词,他早已熟记于心,现在,他在诉状上除了把原告人换成自己,原状的语气稍做改动外,他还增加了要求严惩元凶、索赔全部财物的请求。
同时,他还特意写上“臬台大人已验明刑伤,嘱生亲投”这句话,借以提醒按察使朱理。
写好了诉状,林钟英才感到腹中饥饿,此刻,已误了晚饭的时辰。他走出客栈,来到湖边一个小吃担上,草草要了一碗馄饨充饥。
湖边西山上空漫天晚霞,一抹斜阳如诗如画。宝俶塔亭亭玉立,烟柳堤蒙蒙薄雾。
暮色中的断桥逐渐变暗,游人见少。
林钟英信步湖边,伤感莫名。慢步良久后,在一个大石头上停了下来。
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着对岸酒楼茶馆的灿烂灯火。
几只画舫在湖中游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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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钟英伫立在石头上,久久孤苦地伫立在湖边,陷入沉思。
远远地,老和尚仁勇身着布衲,脚穿芒鞋,手拿破钵走过来。
前面林钟英的行止,引起仁勇的注意。他来到林钟英身后,关切地说:“阿弥陀佛!施主切莫轻生。”
仁勇的唱喏声,打断林钟英的沉思。
林钟英回头一看,是个芒鞋布衲,慈眉善目的游方老僧站在身后,他的手中还拿个化缘的破钵碗。
林钟英长叹一声,说:“唉!师父,我林钟英家遭奇祸,大仇未报,岂能轻生去寻短见!师父误会了。”
仁勇:“哦,原来如此。老衲见施主独自在湖边,站立已久,生怕施主一时想不开,会有什么意外不测,故而一问。”
林钟英:“谢谢师父慈悲。”
仁勇:“阿弥陀佛,是老衲多虑了。”
林钟英内心很为感动,于是拿出身上仅带的几块铜板,全部放到了这游方老僧的钵中。说:“师父,我是个落难之人,这几个铜钱,聊表寸心而已。”
老和尚仁勇:“啊,菩萨保佑!若是有缘,我们当后会有期。阿弥陀佛,老衲告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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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钟英大清早就来到按察使衙门,等待朱理升堂。半晌,衙役才打开大门,唤他进去:“进来吧。”
大堂上高挂着“政通人和”的大堂匾,朱理坐在高高的官案上,值班衙役分站两边。
林钟英进来,对朱理跪下,拿出诉状,说:“大人,学生林钟英,是温州平阳人,学生是遵照大人在温州对我家老母亲的嘱咐,专程从平阳赶来向大人投诉我家冤案的。”
请律,秀才见县级官员免跪,举人见府、道官员免跪。见巡抚、按察使以上官员皆要下跪。
朱理轻轻“哦”了一声:“状纸呈上。”
书吏从林钟英手中接下诉状,递给朱理。
朱理草草看了一下,什么也没问,说:“林钟英,你家之事,本官已知。你暂且退下,明日再来取批。”
林钟英有些疑惑:“大人……”
朱理却不理睬:“退堂。”
林钟英心中诧异,却不便多问,只得退下,心神不定地回到客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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