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零六,尸位素餐
大堂外。
杨大鹤、蔡廷彪、黄升、朱宇泰、徐映台、董世斗、李玉生、范建百等八名案犯被公差一一押走。
朱宇泰走到廊下,突然看见按察使朱理坐在廊上。
朱宇泰连忙挣扎着走到朱理面前跪下,求道:“按察使大人呀,你要救救我啊!”
朱理冷冷说道:“钦差办案,系受皇上所派,谁也救不了你。朱宇泰,你只有认罪服法,悔过自新,才是你惟一的出路。”
朱宇泰恶狠狠盯了朱理一眼,被衙役押走。
大堂上四钦一起差商议下一步事情。
景禄谨慎地说:“诸位,初审还算顺利,下午被讯者,俱是现任官员,诸位看怎么办为好?”
吴俊叹道:“唉,事涉民变真假大事,为官场名声计,下午咱们在询问时,不许百姓旁听,诸位以为如何?”
舒灵阿、张润点头:“吴大人所言极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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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,知府衙门大门口依然围满了想听审人群,但军士们把围观的老百姓堵在大门外,不让他们进门。
众百姓在私下议论,徐秤砣在其中默默静听。
“早上还给我们听,怎么下午就不给我们进去了呢?”
“上午是审讯犯人,下午是传讯官员,这里面有很大区别,官场黑幕,能让我们老百姓知道吗?”
“呵呵,家丑不可外扬啊。”
朱理、百龄、廷潞、陈昌齐、高毓英、毕仵作等涉案地方官员,一个个都端正地坐在知府衙门大堂外走廊上等待传讯,气氛比上午缓和许多。
大堂上依旧是吴俊主讯,他首先传讯温州道台陈昌齐:“传温州道台陈昌齐上堂听讯!”
随着衙役的呼传,陈昌齐躬身上堂,下跪行礼:“温州道台陈昌齐,参见众位钦差大人。”
吴俊冷冷说:“陈大人且站立一旁。”
陈昌齐说声“谢大人”,起身站立一旁。
吴俊问:“本钦差问你,林家于前年七月在道府投状,状告朱宇泰等人在他家非法滥施非刑,强抢财物。你为何在林钟英的诉状上,批有‘该经历、千总等奉行公事,断不敢抢夺民财、刑及无辜。不予受理’的批文?”
陈道台答道:“下官当初自以为是,认为朱宇泰身在公门,断然不会知法犯法,行此愚蠢之事。认为原告诉状,纵然不是诬告,也是夸大其词,故而没有受理。”
吴俊冷笑:“果然是吏不理事,官不理案!”
陈昌齐小心叹道:“唉,想不到朱宇泰竟真有此等恶行,下官知过。”
吴俊又问:“陈大人,去年五月底,林钟英又来到道台衙门递状,你为何还是不予受理?”
陈昌齐答道:“禀钦差大人,当时下官知道他家的案子,在温州府已经立案,并且正在委托永嘉县审理查办。下官考虑,温州知府查办此案,是职分所在,道台衙门不能节外生枝,干扰知府审讯,故而没有受理。”
吴俊轻轻摇头:“哼,似是而非,强词夺理。下站!”
陈昌齐:“是。”
陈昌齐不安地退下。
吴俊又传:“温州知府廷潞听讯。”
“下官在。”廷潞连忙进来,驱前跪下,说:“温州知府廷潞,参见钦差大人!”
吴俊说:“起来说话吧。”
廷潞起身:“谢大人。”
吴俊问:“廷潞,林钟英多次奔告于温州府,你为何久久受而不审,审而不断,最后反把此状推给永嘉县审理?”
廷潞早已打算好实话实说,争取钦差同情,以求从宽发落。
因此,他如实说道:“启禀钦差大人,下官从实说来,请钦差大人体察见谅。林钟英家的案子,发生在原知府杨大鹤任上,但杨大鹤从来没有受理。下官一上任,便受理了此案。开始,下官的确是想秉公办案。后来下官在审案中,牵扯出平阳县徐映台私加田赋,前温州知府杨大鹤假报‘民变’,闽浙总督阿林保又向皇上错报‘民变’,并屈杀了庄以莅、许鸿志等一系列重大事件。下官卑微,不敢得罪上司,更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,生怕引火烧身,只得以避嫌为由,委派永嘉县代审。廷潞不胜惶恐,恳请处置!”
钦差们都觉得廷潞所言诚恳,便不在追问。
吴俊惊堂木一拍:“廷潞下站!传永嘉知县高毓英!”
高毓英在堂外已经听到了里面的说话,这时,他才知道廷潞当初要自己代理审断林钟英家案子,明里是重用信赖自己,暗地里却是在把自己当替罪羊,不由心里大为恼火。
但他也来不及细想,慌忙躬身进堂,给钦差磕头见礼:“永嘉知县高毓英,参见钦差大人。”
吴俊说:“高毓英,你起来吧。”
高毓英站起来:“谢大人!”
吴俊威严地问:“本钦差问你,你为何接下林家的案子,受而不审,把被告关而又放?”
高毓英恭敬地说:“启禀钦差大人,并非下官不审林家的案子,因千总蔡廷彪、把总黄升、经历朱宇泰等人多次依势拒传。下官已经准备在嘉庆十四年八月下旬,强行将蔡廷彪、黄升、朱宇泰三人拘捕审判,但在传唤原告林钟英时,林钟英却不知去向。因失去原告,下官故而才将案子退回温州。在此之前,因李玉生、范建百等俱是从犯,下官命他们取保候审,随传随到,并非是释放。”
吴俊问:“你说千总蔡廷彪、把总黄升、经历朱宇泰等人多次依势拒传,有何为证?”
高毓英说:“有卑职县衙的传票为证。”
高毓英递上传票。
吴俊接下传票,问:“高毓英,你说李玉生、范建百等是取保候审,并非是释放,有何为证?”
高毓英说:“现有他们取保的担保文书。”
吴俊说:“案卷呈上,下站。”
高毓英将李玉生、笵建白的取保候审的文档呈上,默默下站。
吴俊又传:“传浙江按察使朱理,朱大人上堂。”
半醉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