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一,勘乱现场
百龄很快来到灵溪大门村村口,实地勘察“庄以莅、许鸿志,纠众数千,夺犯殴官,煽动民变”的现场。
他身边除三个随员,还有一位当地老乡绅。
现场就是大门村村口大路,两边都是水田。
老乡绅:“大人请看,这就是‘庄以莅、许鸿志,纠众数千,夺犯殴官,煽动民变’的现场!大人,你看,这地方都是水田,这条路上最多只能站几十个人,怎么可能在这里纠众数千呢?”
百龄点头,问:“老人家,当时庄以莅‘夺犯殴官’的情况,到底是怎么引起的?现场究竟是什么情况?”
老乡绅叹道:“唉!当天,是徐县令带着董师爷和十几名官差,以庄以莅‘聚众抗纳’的名义,来抓捕庄以莅。他们在学堂抓住庄以莅后,走到这里,因庄以莅一路都在呼救,闻讯赶来的许鸿志等数十人,就追到这里,拦住了徐县令的轿子。双方争执几句,庄以莅被截下救走。自始至终,双方也没打斗,也没伤人。怎么能说是‘夺犯殴官’呢?庄以莅是写条陈给巡抚衙门上告徐县令了,但你徐县令能私加皇粮,难道还不许人告你?再说,庄以莅和许鸿志只是不满,并没带头抗征。说他们两人‘纠众数千,煽动民变’,纯属捏造污蔑。”
百龄暗暗点头。
远处,可见许多被焚烧后的房屋,到处是断墙残壁,惨不忍睹。
百龄一行人走进村子。
有几家农户在烧毁的残垣上,简单地搭上点茅草用来遮风挡雨,少数老弱妇幼躲在里面,见到官员和兵丁,一个个吓的瑟瑟发抖。
一家被焚烧后的房屋里,倒塌的灶台中竟然生长出一棵丝瓜藤,这瓜藤缠绕着断墙残壁,居然在残梁上开花结实,长出几个丝瓜。其荒凉惨状,令人心酸。
百龄默然无语。
老乡绅愤然言道:“青天白日,朗朗乾坤,除了徐县令私加皇粮,哪里有‘民变’的影子?后来官兵前来‘平乱’,其实就是对大门村的无辜村民进行洗劫。许多人被迫外出逃荒要饭,很多家房屋被官兵放火烧毁,作孽啊!”
百龄一行人来到许氏宗祠门前。
老乡绅对百龄说:“大人,当时,朱经历还要纵火焚烧这座灵溪唯一的学堂,是我带领各大户族头,又送银子又求情,还联名具保,才把这座学堂给保下来。”
百龄仰天长叹:“唉!平阳‘民变’,纯属无稽之谈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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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龄回到温州后,来到温州知府衙门,在后堂坐在椅子上痛斥杨大鹤:“杨大人,你好糊涂!你怎么能对徐映台私加田粮的事听之任之?擅改皇上钦定田粮款呢?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?你身为知府,明知而不管,为什么?”
杨大鹤愁眉苦脸站立在一边:“下官糊涂。”
百龄:“再者,徐映台在呈文上说的是庄以莅、许鸿志‘聚众抗捐’‘夺犯殴官’,可在你的急报上怎么就变成他们是‘煽动民变’了呢?”
扬大鹤不知所措:“下官糊涂。”
百龄:“杨大人,这‘民变’大事,能是信口开河说的吗?总督大人接到你的紧急公文,当然要‘平乱弹压’,急报皇上了。这下好,皇上也惊动了,御批也下来了!我问你,你这儿压根就没有‘民变’,你派兵平的是什么乱?哼,杨大人,总督大人这次可差点就栽在你手上啦!”
杨大鹤急得满头大汗:“下官糊涂。”
百龄:“总督大人说了,要是你温州府再生出什么事端来,先砍你杨大鹤的脑袋!”
杨大鹤:“下官该死,下官糊涂。”
百龄:“杨大人,有关皇上御批的事,千万不能泄露出去,平阳百姓一旦知道皇上有‘查明事由’的御旨,那还得了?你要明白,这件事就是地方官和京官们知道了,也会乘机向总督发难啊!”
杨大鹤只能惟命是听:“下官知道了。”
半醉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