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十五,抱打不平
林钟英身满身风尘,疲惫地回到温州,在瓯江码头人流中,看见了好友赖丙辰。
赖丙辰也看见了林钟英:“芳园,芳园!你这是从哪来啊?”
林钟英苦笑:“从杭州回来,这不,才下船。”
赖丙辰:“去杭州还是为你家官司的事?”
林钟英:“是。”
赖丙辰:“这样看来,你家的官司在省里也没什么结果?”
林钟英点点头。
赖丙辰:“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,走,我们到茶馆去说。”
二人来到望江楼茶馆。
茶馆内有一个小戏台,戏台下有不少茶客在边品茶,边听渔鼓。
戏台上,渔鼓艺人串千家,正在声情并茂地在台上说唱《武松打虎》:“……乘月色武二爷直奔景阳,提哨棒醉醺醺踉踉跄跄。有一块大青石就在眼前,我何不就在那和衣躺躺。(夹白)诸位要知道,武二爷刚才喝了十八碗酒啊!(接唱)刚睡下没多久风声大作,卷落叶飞泥沙树枝摇晃……”
赖丙辰领林钟英走进来,在墙角一张桌子边坐下。
赖丙辰:“芳园,你回来得正好,我已经联络了温州的一些有识之士与正义学子,联名写了呈子递到了知府衙门,为你声援鸣冤。”
林钟英感激地说:“谢谢丙辰兄!”
赖丙辰:“对你家的事情,大家都很义愤啊。”
林钟英:“谢谢,谢谢你和大家的这个情分。唉,回想起来,庄以莅和许师傅死的更冤。”
赖丙辰:“这谁都知道,但他俩的案子是皇上定的,现在,一时谁也翻不了案。这笔账先记着,我们先声援你家打官司,等你家的官司打赢了,我们再设法为庄以莅和许鸿志鸣冤叫屈。”
林钟英:“好,云天高谊,动地感天啊。”
赖丙辰:“哦,我还为你家的案子,专门编了个渔鼓词,准备请台上这位渔鼓艺人串千家说唱。我们要将你家的冤情和官府的腐败,到处宣扬宣扬。”
林钟英感激地说:“是吗?真让丙辰兄费心了。唉,我对我家这场官司,本来都有点灰心了。听了你这番话,我也横了心,不打赢这场官司,我决不罢休!”
赖丙辰大喜:“好!芳园,你千万不能灰心,你家的官司,除了有仇不报非君子之外,还牵涉到将来为庄以莅、许鸿志翻案的大局啊!”
林钟英肃然点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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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钟英没有急于回家,锲而不舍地又来到温州知府衙门投递状纸。
知府衙门师爷张静凯在后堂对林钟英说:“林先生,实在是不巧,知府大人外出了,不在府上。”
林钟英讥讽地问:“张先生,只要我一来,知府大人就不在。我倒想知道,廷潞大人是不是故意躲避我啊?”
张静凯苦笑:“那能啊,林先生,知府大人的确去乐清县公干去了。再说,他怎么能知道你哪天来,哪天不来呀,还专门天天让人盯着你、去躲避你啊?”
林钟英:“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?”
张静凯:“最快也得大后天,就是三月初二才能回。”
林钟英叹口气,说:“唉,好吧,我三月初三再来。张先生,请你转告知府大人,按察使大人这次又有了批文,朱理大人严命温州府抓紧催办我家的案子!你看看。”
说完,林钟英将按察使朱理的批文交给张静凯。
张静凯接下批文,认真看起来。
林钟英:“我希望,廷潞大人这次不要再敷衍学生。”
张静凯忙说:“林先生,不会的,怎么能敷衍你呢?”
林钟英:“那好,我把状子放到你这,请张先生转交给廷潞大人。”
张静凯一口答应:“行,行。”
·
知府衙门。
廷潞卧室。
廷潞刚洗完脸,正在更换便衣,张静凯走进来。
张静凯手拿一张温州几十名生员联名呈子,和按察使和朱理的批文走进来,对着廷潞叹口气,说道:“唉,大人,这是温州赖丙辰等几十名生员联名写的,是为林家案子鸣不平,要求严惩朱宇泰等人的呈子。另外,林钟英也刚从从杭州回来,又带来朱理大人严命温州府催办的批文。”
廷潞:“啊!”
张静凯:“这件事,真有点扎手啊!”
说完,他将赖丙辰等联名的呈子和朱理的批文交给廷潞。
廷潞整整衣服,接过赖丙辰等的联名呈子与朱理的批文,坐到桌子旁边的椅子上认真看起来。
廷潞看完赖丙辰等的联名呈子和朱理的批文,说:“是啊,我是进退两难呀,审与不审都不是路!你说,我应该怎么办?”
张静凯:“可老是拖着也不是事情啊?老是拖着,不仅原告不服,也会惹众怒。”
廷潞点头:“是。哦,你坐吧。”
张静凯没落座:“我看,我们一面要做出准备审理的架势,以堵塞众人之口;一面要对朱宇泰施加一些压力。”
廷潞:“哦,对朱宇泰施加压力?”
张静凯:“是的,我们应该向朱宇泰晓以利害,要他向林家低头认错,再花点钱与林钟英私了讲和。”
廷潞想想,点点头,说:“嗯,这倒是上策。”
张静凯:“只有这样,我们才能把林家的案子大事化小,小事化无。”
廷潞:“对,对,朱宇泰他自己惹的祸,他自己就应该兜着。我已经为他尽了心,尽了力。对按察使朱大人的知遇之恩,我也问心无愧了!”
张静凯:“是啊,解铃还须系铃人,他朱宇泰不低头去向林家认错,人家怎么肯罢休啊。”
廷潞恼火地说:“就是。你现在就叫人把他喊来见我,我这样老是敷衍别人也不是个事啊?你说,老这样下去,我还像个堂堂的知府大人吗?”
张静凯:“是,大人对朱宇泰可以把话说狠点,这不,为了他,把咱们自己弄得像是犯了法似的。”
廷潞恼恨地点了点头。
张静凯走后,廷潞又拿起赖丙辰等生员联名为林家案子鸣不平的呈子,仔细看起来。
他越看越生气,“啪”地一声狠狠拍了一下桌子。
半醉汉